第222章 女王之心-《素手染春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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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妇还在。他们不能怎么样,如果不在了,那时候,他们会怎么样?没有谋反之举,却有谋反之心。或者这谋反之心,现在还没有滋生,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,可这谋反的根芽却早已深埋在他的心底,他们只是在等,等着我衰老、等着我归天!
裴纨听到这里,心中不由一惊:难道大王已经决定传位于田氏族人了?
田七娘把他的神情看在眼中,不由晒然一笑,道:不!老妇还没有决定呢,之所以没有决定,实在是因为我田氏一族的后辈之中,挑不出一个可以叫人放心、人老妇满意的人呐!
她喟然叹息了一声,又道:可是,我希望,不管我怎么决定,都是由我自己来决定。一个忠臣,就应该唯天子之命是从,天子在时,竭尽忠诚尽臣之忠,天子驾崩后,殚精竭虑侍奉天子指定之继主!而不是由他们来左右老妇,选出一个合乎他们心意的储君!他们僭越了!所以,死不足惜!
田七娘这段话一开始说时语调还比较低沉,说到后来时,却越来越激昂,裴纨的头垂得更低了。
田七娘沉默了片刻,声音又变得低回婉转起来:韦无知出事了,郑成尤尤出事了。啸含子出事了,路无痕也出事了。有些人,对我这个女人做王,心中是颇不以为然的,若只是背后说说怪话,嘲讽几句,那也由他去,老妇不怕人说。
可是,说这话的是宰相,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了。这样的人,纵然今日不反,他也只是畏惧于我的力量。一旦我衰老病弱不能视事时,他们会做什么?可想而知!有些人,对我做女王是竭力拥戴的,可是他们拥戴的理由是什么呢?
田七娘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苦涩:我以为,他们总该是对我忠心耿耿了吧?却也不然,他们只是为了自己能爬得更高,做更大的官,捞更多的钱!
田七娘一掌拍在案上,愤懑地道:老妇一手建立的田齐啊!这满朝文田,要么是处心积虑,卧薪尝胆,巴望着老妇我早点死去,以便恢复姜齐江山的所谓忠臣!要么是贪污,卖官鬻爵,现在就在干着毁损我江山基业的所谓忠臣!
我的大齐国,好多的忠臣啊!一些现在就在干着给老妇掘墓的事,一些耐心地等着以后给老妇掘墓。你说。这么多的大忠臣,我不杀,又待何时?
大王……
裴纨听出了田七娘话中悲凉无奈的心声,可他只是轻轻呼了一声。却不知该如何解劝。
田七娘轻轻闭上眼睛,又沉默了片刻,低声说道:贪钱的,卖官的,如果只是这样那也罢了。现在还有一些老妇的大忠臣。为了掌握军权,为了成为王储,居然出卖老妇的江山,居然引狼入室!
大王是说?
钱仁杰治理西域很用心,有他在,老妇就不用对西域太操心。仇神机为了把他这块绊脚石一脚踢开,掌握十数万精锐边军,居然泄密于狄人,引外敌侵我江山!
裴纨呀!地轻呼一声,反倒是田七娘。大概是因为刚刚发泄了一通,神色依旧平静,好象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。这时,内侍小海忽然出现在殿门口,小心翼翼地道:大王,管国老求见!
嗯?
田七娘缓缓坐回御案之后,吩咐道:请国老进来。
这时,她的脸色奇迹般地又恢复了那种从容、自信、高高在上、雍容高贵的气质。许多人地位越高,面具越多,终其一生都活在假面之下。高高在上的帝王。脸上的面具丝毫也不比他们少。
臣管伯,见过大王!
管伯手中捧着一个包袱,脸色凝重。
宰相们纷纷入狱,管伯看在眼里、急在心头。可他如今也是如骑虎背。进退两难。
俊下臣大兴牢狱,每抓一人都滥施酷刑,迫使人犯攀咬更多的官员,或许用不了几天就会把他咬成谋逆的同谋,而大王对此态度颇为暖昧,似乎有意纵容。管伯自身尚且很难保全,又如何解救他的同僚?
无奈之下,管伯只得动用了遥儿送给他的那包有关仇神机陷害李欢寻的证据。
他清楚,眼下田承乾势大,这些证据很难把田承乾也牵连其中,甚至仇神机也很可能找些误信人言、判断错误一类的托辞来为自己开脱,眼下并不是动用这些证据的最好时机,但这已是他眼下唯一能够动用的武器了。
他已不指望凭此证据能扳倒田承乾,他现在只希望此案把朝野关注的重点转移到这件事上来,从而给眼下如火如荼的政争降降温。
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,田三思恰在今日呈上了另一件对仇神机不利的证据,而且那件事是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事情:为了打击政敌,出卖自己的江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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