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夙愿-《此方雅趣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清音神色一敛,不见半分笑颜,“可还记得师父曾告诉过你,虽然你能看到他人看不到的事物,但那并不代表你有与之匹配的能力,有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法。天道尚有力不足的时候,于你更是凡事量力而为,切忌莽撞行事。”

    叶浅点了点头,也即刻明白了清音要说什么。抿了抿唇,微微眯起眼睛,好啊,果然是大黄告的状!

    “你也不必埋怨乘黄,我想知道的事情还不需要通过他。”

    “啊?!师父怎么会……”叶浅猛然抬头看向清音,她一直觉得师父神通广大,却没想到心里想什么他都会知道。对上清音深邃了然的目光,叶浅咬了咬唇,才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了,“师父,我没有要逞强,只是,只是……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,其实她心里知道是自己鲁莽了,不该想当然地就答应田覃。她做不到的事情,不代表师父做不到!叶浅还记得六岁那年险些葬身蛇口的遭遇,虽然清音不承认,可后来想想,她清楚记得那时清音问过她,‘你能看得到我?’她知道清音身份不凡,但是清音不说,她也不会去问。紧锁着眉头,突然面朝着清音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,“师父,可不可以帮帮他们?就算浅浅求你了,好不好?”

    清音平日里在叶浅面前总是笑意温润,看起来文雅清俗而又平易近人,如今收敛笑意微蹙着眉头,满是庄严威仪,令人心生敬畏。

    “你先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师父若是不答应,我就不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?”

    叶浅迎着清音不怒自威的目光,因为紧张心怦怦直跳,咬着唇,艰难道:“那不仅仅是田覃的心愿,也是浅浅的夙愿,还望师父能成全。”

    他们与她非亲非故,那缕残魂的执念什么时候又成了她的夙愿?清音一拂衣袖,转身不再去理会叶浅,她愿意跪着便跪着吧!叶浅的性子不谙世事又过于执着倔强,以后怕是要吃亏的,他可以纵容她,并不代表他人也会无条件地包容她。

    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动了几下琴音,随即清越的声音在指尖婉转流淌,好像是奔腾的春水撞开河道堵塞的流冰,又好像是串流在山涧中欢快流淌的小溪水,最后所有的声音归于寂静无声,好像是静默盛放在雪山之巅的冰莲,凌然孤傲。

    那清灵的琴声中透着三分孤冷,七分绝尘,听得叶浅心下一阵沧桑悲凉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偏偏要这么执着,偏偏要去惹师父生气。叶浅懊恼地捶了捶脑袋,叹了口气,跪在地上缓缓挪动着靠了过去,仰头看着清音的侧颜,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,语气也轻柔和缓了,“师父,你不要生气嘛!我知道错了,以后什么事都听师父的!”

    清音转头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,不喜亦不怒,叶浅一时间茫然无措,明亮清澈的眼眸中写着无辜失落,像一只害怕受伤的小兽,扯着清音的衣袖轻轻摇了摇。

    清音微微皱着眉头,还是不忍心用过重的话语去责备她,伸手摸了摸叶浅的头,“浅浅啊,师父怕你有危险,这件事牵扯的势力过于庞大,而且已然过去了十一年,你要到哪里去查真相?”轻轻叹了口气,从地上将叶浅扶起,示意她坐到漆几另一边,“齐燕之间矛盾已久,假如二十三年前田覃的身份就是齐宣王派去燕国的细作,那么他知道了某些秘密,身份暴露后从燕国逃回齐国,在燕国的境内没有被杀,齐国的一路也没有遇袭,为什么偏偏死在了即墨城外?”

    叶浅讶然地看着清音:“师父的意思是即墨大夫他,他当年也参与了暗杀田覃一事?”抿了抿唇,恍然大悟道:“所以师父才不让我去问他?”

    “他未必参与了暗杀之事,但一定得到了掩盖痕迹为事情善后的命令,不然即墨城外发生了命案,怎会无处可查?”

    叶浅若要问起即墨大夫关于玉佩的来历,加之又听了田覃的话,必然会旁敲侧击提及十一年前的事情,即墨大夫见过玉佩只稍加思索便会明白田覃的身份,毕竟刺杀贵族不是小事,他又怎么会不警觉?清音所思虑的恰恰在此处,逝者已逝,往事如烟,他不认为即墨大夫会为陈年旧事得罪如日中天的权贵。凡人总会为掩盖一点小错接二连三地去犯更大的错,甚至不惜牺牲无辜的性命来保全自己。

    叶浅仍有不解:“可,可是田覃不是齐国的贵族吗?”

    “有何人何物可以证明他的身份?”

    被清音如此一问,叶浅顿时哑然,是啊,既为细作身份一定隐秘,只有极少数人知道,二十三年前田覃受齐宣王之命去到燕国,而十二年后当政者却是齐闵王,知道他身份的人或许早已不在,就连唯一能证明身份的玉佩也被田覃送给了姬薇做信物。

    清音没给叶浅太多思考的时间,继续问道:“浅浅,想一想谁有这个权利命令即墨大夫去掩盖事实?而即墨大夫又并非庸碌之人,不可能不察觉,这个幕后之人为何要冒着事情可能败露的危险下杀手?”

    “官职在即墨大夫之上,而田覃知道的秘密威胁到他了。”

    清音一点点引导着叶浅的思路,“田覃从燕国得到的秘密会威胁到齐国的权贵,说明此人与燕国有联系,是谁其实并不难猜。”

    叶浅将官职在即墨大夫之上的人一一在脑中过了一遍,齐国权贵多是世袭的贵族,应不会同燕国有过密联系,而唯一的寒门贵胄却是曾经掌握六国相印的客卿,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国丞相。叶浅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了,不确定地问道:“丞相苏秦恰恰是十一年前从燕国而来,难道是他?”
    第(2/3)页